文、圖/朱寶力編輯/陳桂湖

二十世紀初民國建立后，伴隨著社會上崇明貶清的思潮，明代的宮廷遺物也身價百倍。古玩商為了讓自己手里的紫檀、黃花梨家具賣個好價錢，編造了各種歷史神話。先是說明早期派鄭和下西洋帶回大量紫檀，后又說明中后期派官員下南洋把黃花梨幾乎采伐光了。

明宮家具的廬山真面目究竟怎樣？本文征引史籍和實物說明，揭露一個被扭曲的歷史真相:其實明朝皇室并不熱衷于紫檀、黃花梨等硬木，上述木材只占明宮家具的很小部分，明宮家具主要用材是以杉木為主的軟木，主流裝飾手段則是大漆髹飾。

漆飾家具地位尊貴

明朝建國初，朱元璋規(guī)定了嚴格的等級制度，皇室壟斷著最高級別的家具漆飾特權。作為祖制，明朝歷代宮廷一直以使用大漆髹飾家具為主，為此設置了大規(guī)模、多工種的宮廷漆作。明朝國姓為朱，又創(chuàng)建于南方，以火德王，故極尊崇紅色，一至四品的高官俱穿紅袍，朝廷、衙署的家具多用朱紅漆（圖1、圖2）。根據明宮檔案《工部廠庫須知》記載，每年四川省都要向御用監(jiān)繳納制作家具的朱紅漆顏料川二硃達兩百斤之多（圖3）。明朝官員以及庶民的家具，漆色和紋飾均有限制，據明朝弘治年間李東陽編撰、萬歷年間重修的《大明會典》卷六十二記載：“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公、侯及以下官員）的木器不許用朱紅及抹金、描金、雕琢龍鳳紋?！?/p>圖2明《宮中行樂圖》中的明憲宗及其御用朱漆家具圖3明朝萬歷年間四川、廣東的歲貢項目及數(shù)額（引自何士晉撰《工部廠庫須知》）

擁有和使用全朱紅漆家具是明代身份與地位的象征，高官豪門都以擁有朱紅漆家具為榮。萬歷年間刻本《金瓶梅詞話》第四十五回，描寫西門慶購買白皇親家的兩架朱紅漆架子銅鑼銅鼓，幫閑的清客應伯爵吹捧著說：“朱紅彩漆，都照依官司里的樣范。”他的話語表明，這兩架朱紅漆銅鑼銅鼓是民間禁用的禮器。

杉木是用材之首

杉木和楠木皆為明朝主要皇木品種，家具的用材則以杉木為首。

《工部廠庫須知》記載，萬歷十二年（公元1584年），“御前傳出紅殼面揭帖一本，傳造龍鳳拔步床、一字床、四柱帳架床、梳背坐床各十張，地平、御踏等俱全。合用物件除會有鷹平木一千三百根外，其召買六項計銀三萬一千九百二十六兩，工匠銀六百七十五兩五錢?！边@其中數(shù)目龐大的“鷹平木”，應頓讀為“鷹、平木”，即為鷹架、平頭杉木的簡稱。

為便于儲運，杉木一般分兩段取材，從根部至中部稱“平頭杉木”，兩端粗細相差不多，可做梁、柱等，而中部至樹梢部分稱“鷹架杉木”，其梢端較細，可做腳手架（古稱“鷹架”）等。所以，同等標號的杉木圓材，后者圍徑比前者要小一些，售價也低于前者。杉木有油杉、香杉、土杉等品種，木色淡黃或白，質細紋直，有一股宜人香氣，可抑菌驅蟲，耐朽防蛀，易于加工，為軟木之良材，而其比重輕，灰蔴附著性強，縮脹率低和不易翹曲開裂的特點，尤其適合制作灰蔴底漆飾家具的胎骨。《工部廠庫須知》所記載的這一千三百根鷹平木是特別增撥的，常例的宮廷家具用材主要為杉木板枋，經大運河從南方運來，由留都南京的工部衙門負責采買并運至京師。

明時通州運河碼頭建有皇木廠儲存木材。據《大明會典》記載：“司禮監(jiān)御作房成造書畫柜匣等項杉木板枋，每年兩次，每運六百塊，如御用監(jiān)例?！泵鞒瘜m廷司禮監(jiān)年年都差官去南京的工部廠庫抽取杉木板枋，每年分二次解運，由南京工部撥船運抵通州張家灣，再用車載轉運至該監(jiān)，僅運費就需銀四百五十兩，成本相當高?！懊窟\六百塊”，即使保守按每年運六百塊計算，僅司禮、御用兩監(jiān)就共運杉木板枋達一千二百塊之多，構成了御用家具的主要用材。如此龐大的杉木用量，可想見當年明宮里彌漫著幽香宜人的杉木味道。

硬木的進貢數(shù)量很少

明朝參與制作宮廷漆飾家具的機構計有御用監(jiān)、司禮監(jiān)御前作、內官監(jiān)油漆作以及司設監(jiān)等多處；此外，還有兼做宮廷膳宴家具的光祿寺和主要制作剔紅漆器的果園廠等，可謂規(guī)模龐大，藝類齊全。

與明朝宮廷家具杉木的用量驚人形成鮮明對比，宮廷硬木的主要來源則是廣東省的年貢，且數(shù)量很少，并不側重于黃花梨木或紫檀。據《工部廠庫須知》記載，萬歷年間的廣東省的歲貢額是：“廣東布政司每年應解……胭脂木（柚木的別名）十段、花梨木十段、南棗木十段、紫榆木（紫檀的別名）十段”（見前面的圖3）。據晚明太監(jiān)劉若愚撰寫的《酌中志》記載，硬木器物的制作是由御用監(jiān)內擅長雕刻的佛作負責，而從入貢明宮的硬木數(shù)量來看，制作也應以小型器物為主，家具的數(shù)量并不多。

明宮家具實例探微

朱漆戧金云龍紋盝頂方箱（圖4），高61.5厘米，長、寬皆為58.5厘米，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子魯王朱檀（公元1370-1388年）墓出土，為明初的宮廷之物，極其珍貴。其造型為方形盝頂，沒有底座，內分三層，中有套斗，下有抽屜，內置冕、弁、袍、靴等物。方箱表面髹朱漆，加有針刀清勾戧金的紋飾：箱的頂部及側面均飾五爪團龍紋，四角飾忍冬紋，盝頂坡飾祥云紋，箱里髹黑漆。衣箱的鉸鏈、鎖插、提手及鎖鑰等均為鐵質構件，飾有錽金工藝的云龍紋。在明朝的寢宮里，有很多方形豎式的箱子，因為根據明朝祖制：皇帝的寢宮隔成上下九間，樓梯相連，皇帝起居經常變換房間，以免被刺客掌握規(guī)律。此箱的戧金技藝甚佳，但總體制作工料較為簡樸，這與明初經濟水平不高以及明太祖朱元璋倡導節(jié)儉有關。

明中期朱漆描金云龍紋五屜櫥（圖5），又名“五屜桌”，高88厘米，長72.5厘米，寬46厘米。造型為櫥頂帶攔水線，冰盤沿；下部直腿圓角壓邊線，帶側腳收分，橫棖為劍脊棱壓邊線；櫥的前后都設有掛角牙子，腿間有拱形牙條，正面分兩層設五個抽屜（已缺失）。杉木制胎，披厚灰，灰色發(fā)白，附著力很強，似為鹿角霜，通體髹朱漆，描金滿繪云龍紋。龍鱗用竹簽劃理，黑漆點睛，龍鰭、云紋填黑彩。其眼睛橫列，吻部細長，具有明代中期的風格。此櫥雖無明宮款識（明代中期的宮廷家具多無款識），但從造型、漆色，特別是從紋飾上看，無疑具明中期家具的風格，并有由尚單色向尚五彩轉變時期的工藝特點，約在明成化至正德年間制作，為我們了解明代中期宮廷家具的制作風格以及抽屜櫥的演變提供了寶貴實物資料。

萬歷款罩金髹雕云龍紋書格（圖6），高151厘米，寬91厘米，深50.5厘米，成對。格分三層，正面開敞，四框正側面及中間橫棖滿飾云龍紋。四腿較高，雕五岳重山紋，雙腿間以小牙頭式窄牙條相串連。書格兩側四抹攢框，鑲三塊落堂起鼓式的芯板，芯板的開光內高浮雕雙龍戲珠紋。龍紋矯健有力，可惜龍頭多遭人為毀損。此書格的表面通體貼金箔，再髹透明的籠罩漆加以保護，工藝名稱為“罩金髹”。格里、反底和后背髹朱漆，后背并有描金龍紋，現(xiàn)已剝落不清晰，在朱漆地子上殘留有“大明萬歷年制”的描金楷書款痕跡。這對書格的雕刻工藝與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隆慶款罩金髹雕云龍紋圓角柜的風格相近，為明朝萬歷年間制作的家具，極為珍貴。

萬歷款朱地填漆戧金云龍紋方角柜（圖7），高174厘米，長124厘米，寬74.5厘米。造型四角平直，為“一封書”式樣。柜門為六抹落堂作，配有閂柱。穿鎖的屈戌和環(huán)狀拉手與晚明民間柜櫥上流行的銅飾件風格一致，合碗式的鉸鏈甚為小巧，類于文震亨《長物志》卷六中所稱道的“舊式兩頭尖如梭子，不用釘釘者”。此柜通體填漆戧金云龍及花鳥等紋飾，極其精美，背面有“大明萬歷丁未年（公元1607年）制”的刻款，為萬歷后期代表性的宮廷家具。

綜上所述，與過去人們的想象正相反，明宮家具不僅以軟木髹漆為主，且體積、高度和重量普遍不及清代（床榻等除外）。即使金鑾殿寶座兩側陳設的大龍柜，也是橫長的造型，在柜頂上架設大理石屏風。那些三、四米高的“明宮”頂豎柜，經過研究發(fā)現(xiàn)，已知均為后人添加明代宮款的清宮家具。

來源：《古典工藝家具》雜志

目前軟木木材價格與近期和歷史高點比較：2019年3月下表是2018年6月和2019年3月基準尺寸針葉材木材2×4價格與2004/05年歷史高點的比較：

后期服務難以到位、質量問題頻頻出現(xiàn)，成為困擾紅木家具行業(yè)多年的難題。當一群天津90后創(chuàng)業(yè)者提出做紅木家具4S店概念的時候，整個行業(yè)看到規(guī)范化的希望。

從零開始

從伊懷光遞過來的名片上，看不到任何與其職位有關的信息。如果不是事先有所了解，對他的第一印象，或許只會停留在“銷售人員”的層面。

當時的他，正忙碌在5月的第三次展會上，而這樣的展會，通常由公司自己承辦，在星級酒店里舉行?！盀榱送茝V品牌，也為了帶動實體店的銷售?！币翍压鈱π陆鹑谟^察記者說。

接待新顧客的間隙，伊懷光逐一撥打著老顧客的電話，“希望他們能來展會看看，即便沒有購買需求，也準備了一份小禮品要送給他們。其實，更想和他們聊聊，想知道他們買回去的家具，在使用過程中有沒有問題?！币翍压庹f。

沒錯，就是他，懷揣著要建紅木家具4S店的夢想，是天津宏運萬家家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運萬家)法人，一名90后。

注冊信息顯示，該公司于2015年1月注冊成立。由十幾名90后大學生組成，是集銷售、倉儲、物流、維修維護于一體的綜合家具公司。

事實上，伊懷光和紅木家具的故事，開始于更早的2014年4月。而有關4S店的夢想也并不是一開始就那么清晰。

“大學剛畢業(yè)的時候，我也是上班族，一段時間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適合朝九晚五，也不想過那種能看得見未來的生活?！庇谑牵翍压饨Y束了公司職員的履歷。

從濟南來到天津，是伊懷光在辭職后做的第一個選擇，因為這里有他最重要的小伙伴。

“他是我們團隊中最先接觸紅木家具的，因在行業(yè)里有了一年多的從業(yè)經驗，加上平日勤于摸索，對紅木家具的選材頗有把握，一套紅木家具是什么材質的，造價多少錢，賣價多少，一塊原材料適合做什么，大概的成本是多少，他已經基本摸清了。當然，與行家比，他還是有距離的?！币翍压饨榻B說。

“選擇紅木家具這行，當然是有利可圖?！币翍压馓寡裕浯问?，不熟不做。

彼時的紅木家具行業(yè)，處于高速發(fā)展期，利潤非?？捎^。伊懷光們覺得，只要進來的家具能順利地賣出去，實現(xiàn)資金積累只是時間問題。有了錢，才能組建公司，才能談別的。

一定程度上，伊懷光的創(chuàng)業(yè)是從賣家具開始的。一個負責貨源，一個負責銷售。市場營銷專業(yè)的他，自然負責銷售。對伊懷光的搭檔而言，最大的區(qū)別是從給別人干，變成了給自己干。

“聽起來沒有太高的技術含量，但做得很艱難?！币翍压庹f。和大多數(shù)創(chuàng)業(yè)者一樣，因為資金問題，當時的伊懷光們只能小打小鬧。

沒有更多的資金去開實體店，伊懷光們只能通過參加各類與家具有關的展會將到手的紅木家具銷售出去。

因為年齡的關系，喜歡紅木家具的長者們通常認為他們是“騙子”。更要命的是，被認為是“騙子”的他們，還會被騙。

“買完家具不給錢，或者只付了定金，當家具配送上門后，不付剩下的貨款……”這些都是伊懷光們從零開始的代價。

不僅如此，因為缺乏溝通技巧，在與顧客的交流中，錯過訂單；因為服務上的小細節(jié)，沒能讓顧客滿意；因為缺少看合同的經驗，常常延誤了交貨時間抑或弄錯了訂單……

“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挫敗中，積累經驗，完善了從進貨到銷售再到售后的每一個細節(jié)?！币翍压庹f，這樣的積累，如今依舊在繼續(xù)，偶爾的時候，也會感慨自己當初的無畏。

逆勢而上

然而，更大的“艱難”來自大環(huán)境。

他們選擇單干的時機，碰到了行業(yè)調整期和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大背景。面對我國經濟形勢的下行，被認為是奢侈品的紅木家具也面臨著較為嚴峻的市場現(xiàn)狀，更何況最初的他們只是銷售這一環(huán)節(jié)。

利潤空間的縮水和購買力的下降，讓伊懷光們感受到了創(chuàng)業(yè)不只是買進賣出那么簡單，“只能逆勢而上。”

選擇逆勢而上，并不意味著盲目跟進。

“相對于其他家具，紅木家具大都采用榫卯結合，做工精細，結實耐用；更重要的是，上好的紅木家具，還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有較大增值空間。另外，隨著人們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藝術品位的提高，仿古家具市場前景較好?！敝型额檰栞p工業(yè)研究員熊曉坤對新金融觀察記者說。

“簡單說，就是堅持，堅持自己的選擇?！币翍压庹f。只是，困難和麻煩并不會因為“堅持”而不找上門。

“去年整個11月，我們一套家具都沒賣出去，于是，各種著急上火。我反復問自己，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雖然沒想

新金融記者淮純菊

來源：新金融觀察